德国柏林空气（Berliner Luft）和法国双飞人药水（Alcool de menthe de Ricqles）

（正文前：上文一次庭审中的被告小伙伴上诉了，才过了两个月，上诉法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改判了一部分：侮辱警察仍然有罪，但违反警察违法给游行设定的规矩无罪。）

每年进入冬令时两周左右，我村圣诞市场的摊位就会像冬笋一样逐渐冒出来。下周一，整个内城就会到处点满细碎的小灯，空气里漂浮着廉价热红酒、炸薯条和烤肠的味道。我最沉迷的圣诞市场冬日饮品莫过于热巧克力加一份柏林空气（Berliner Luft），一种薄荷酒。柏林空气让我觉得很熟悉，但过了很多年我才知道为什么：它的味道跟法国双飞人药水一模一样。

上个世纪末在广东长大的小伙伴应该都很熟悉双飞人药水吧。每次有亲戚、朋友去澳门、香港，我的家人总是要请他们带几瓶回来。尽管欧洲售卖的双飞人药水已经更新了两次包装，今天在香港买到的双飞人药水仍然是1980年代的样子，玻璃瓶上写着：法国利佳制药厂出品，双飞人药水。主治：伤风感冒，肚疼屙呕，蚊咬止痒，消化不良，汤火灼伤，牙痛头痛，消暑提神，驱风救急，舟车晕浪，消毒退炎。内服：成人每日按此，每次七至八滴。小童每日三次，每次二至三滴。用温暖茶水冲服或滴在方糖上放入口内更佳。外用：多搽患处，功效迅速。

这个药水满足了广东人对药物所有的偏好：法国制造，香港、澳门销售，包治百病，价格实惠。从小到大，确实是无论蚊虫叮咬还是晕车晕船，牙痛中暑，还是消化不良，外婆都会给我用双飞人药水，完全遵从使用说明，除了从来没有滴在方糖上给我服用过。我不记得家里有过方糖，在茶里放糖是西方人的习惯。但双飞人药水只有三个成分：酒精、薄荷油和水。酒精含量80%。它理应搭配方糖服用。

所以在德国寒冷潮湿的冬天，我常常喝着混了柏林空气的热巧克力，思念着广东炎热潮湿的夏天，双飞人药水涂在胳膊的蚊子包上，因为牙痛喝到了混在温水里的薄荷酒。在这些平淡无奇事情发生的时刻，没有人提醒我们，很久以后的某一天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，我们都无法重新经历那些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