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e ways of seeing arts

The Skin of All

Divisor

上周在杜塞尔多夫看了巴西当代艺术家Lygia Pape(1927-2004)的展。我对她一无所知,没有任何期待,在踏入展厅之前,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那么喜欢她的作品。

展览名字是The Skin of All,指的是她的作品Divisor。Divisor是一块巨大的白布,上面挖了很多洞。她本来想把这个装置放在室内,期待观众会自发地钻到白布底下,把头从洞里伸出来。结果大家都get不到她的点,于是她把Divisor拿去给里约热内卢工作室附近的小孩玩。拿到白布的小孩们迅速凭直觉完成了这个作品,他们在这块白布底下钻来钻去,探头探脑(“They form a new collective being that moves and is simultaneously connected and separated by a common skin”)。Pape把这个过程录了下来。后来她也让成年人在里约热内卢各处展示了这个装置,“Divisor developed into a metaphor for the politicized masses in the streets, protesting against the dictatorship at that time”。

反巴西军事独裁是她作品的重要主题。展出的还有短片Carnival in Rio,拍的是里约热内卢狂欢节游行,大概有六七分钟的时间,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在街上游行,特别热闹,直到警车到来,画面突然静音,人群被驱散。

A mao do povo, The Hand of the People

Pape关心的另一个主题是巴西本土文化。The Hand of the People是巴西教育部委托她拍的短片,展示了巴西手工艺人和本地流行文化。工业化生产的饮料罐,废弃后被手工艺人收集,做成花、汽车模样的摆设。接着影片展示了工业化生产的装饰品,工匠传统和工业化生产,农村、城市身份和审美之间的张力非常耐人寻味。

另一部短片Our Parents “Fossilis”拍摄了巴西原住民。一开始,镜头语言充满西方对异域野蛮人的凝视,随后逐渐开始展示原住民丰富、复杂的文化,他们开始发出自己的声音,获得主体性,我也很喜欢。

Eat Me: The Gluttony or Lust

悬在空中的屏幕循环播放着短片Eat Me: The Gluttony or Lust。镜头从头到尾都聚焦在一张男性的嘴上,这张嘴在不停吞吐不知道什么东西,画面的配音是用不同语言表达的“gluttery or lust”。暴食和吞咽的行为借用的是Oswald de Andrade在1924年出版的书,Anthropophagic Manifesto。这本书反思了后殖民主义身份认同的可能性。Anthropophagic指的是原住民Tupinamba人的习俗:他们会吃自己的敌人,以获取敌人的能力。De Andrade转用这个观念来对待欧洲殖民文化:巴西文化试图吞食欧洲殖民文化,而不是被后者吞食,然后消化它,把它吐出来,成为巴西文化的一部分。Pape又转用De Andrade的表达,反思商业社会对女性的客体化。

地上围成一圈的碗组成Pape的作品Wheel of Pleasures。碗里是五颜六色的透明液体,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一根塑料滴管,观众可以用滴管取出碗中液体来喝。透明液体看上去就像美味的水果糖浆,但其中很多液体尝起来是令人反胃的酸、辣、苦味,所见可能并非所得。而Pape曾经表示,最激进的做法是在其中一碗里下毒……

The Book of Time

时间之书是365个方块,象征着一年的365天。这365个方块本来是纯色的,红、黄、蓝、橙、黑、白,她从每一个方块取下来一部分,放到另一个方块上,最终创造出了365个不同的方块。

Tteia 1 C

Tteia 1 C是绷紧的银线构成的空间。Tteia是她创造的一个词,葡萄牙语里的teia指的是网,tetaia在口语里指的是奇怪的人或者事情。随着观众在空间里走动,银线闪烁、时隐时现,非常美,是一种静谧的、神秘的,近乎神圣的美。

我常常看展,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被震撼和感动击倒。看完展的这几天,一直不停地回味这些作品,今天随手记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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